第二章
我渴望恢复交易,一分钟都没耽搁就跑去找老富勒顿,我对他说:“借给我500美元,好不好。”
“借钱做什么?”他问道。
“我需要用钱。”
“要钱做什么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
“当然是做保证金。”我回答。
“500美元?”他皱着眉头再问,“你知道,他们要你保持10%的保证金额度,这就是说,每交易100股你就需要1000美元的资金。我给你一个信用额度不是更好……”
“不,”我说道,“我不想要这里的信用额度,我已经欠了公司的钱。我只想请你借给我500美元,这样我就可以拿出去赚一笔钱再回到这里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老富勒顿问道。
“我要去找另一家对赌行交易。”我告诉他。
“就在这儿交易吧。”他说。
“不,”我说,“在这间营业厅交易我没有把握盈利,但是,在别的对赌行里我一定能赢。我懂得那儿的游戏规则。我已经知道在这里是哪个地方出错了。”
他借给了我,我离开了这间使我赔光了全部家当的营业部,被称为“对赌行克星”的年轻人如今一文不名。我不能回到我的家乡,那里的对赌行不会再接我的生意。我也不可能继续待在纽约,在那个时代,纽约找不到任何经营股票的对赌行。他们告诉我,在19世纪90年代,百老汇街和新街到处都挤满了这样的对赌行,可当我需要找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偏偏一家也没有了。于是,我想了想,决定去圣路易斯。我听说那里有两家这样的对赌行生意做得很大,其势力遍及整个中西部,他们的利润一定很丰厚,十几个城镇都有他们的分号。事实上,有人告诉我,在东部,没有哪家对赌行的交易规模可以和这两家相提并论。他们公开营业,上流社会的人心安理得地在这儿交易。有一个家伙告诉我说,其中一家对赌行的老板是某地商会的副主席,不过不可能是圣路易斯的商会。不管怎么说,这就是我要大展身手的地方,我要用仅有的500美元借款赢一笔,好放在A.R.富勒顿公司,我要用我赚到的这笔钱作保证金,东山再起。
到达圣路易斯之后,我找了一家旅馆洗了洗脸,就跑出去寻找这两家对赌行。一家是J.G.多兰公司,另一家是H.S.泰勒公司。我知道我能赢他们。这次我打算谨慎行事,采取保守的、绝对安全的交易策略。我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认出我,毕竟,全美的各个对赌行都听说过“交易神童”,这些对赌行如同赌场,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。
多兰公司比泰勒公司离我住的地方更近些,我先去了多兰公司。我希望在他们赶我去别的对赌行之前,能允许我先在这里做几天生意。我走进去,里面空间巨大,至少有好几百人在那儿盯着报价板。我很开心,因为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,比较不容易引起注意。我站在那里看着报价板,小心地从上到下过滤一遍,直到挑出我中意的一只股票开始交易。
我环顾四周,看到窗边有一位年长的柜员,必须要在他那儿交钱取交易单。他正看着我,于是我走过去,问道:“你们这儿可以交易棉花和小麦吗?”
“是的,小朋友。”他答道。
“我可以买些股票吗?”
“可以,只要你有现金。”他说。
“哦,我有钱,没问题。”我说着,活脱脱一个吹牛的男孩儿。
“你有钱,是吗?”他这么对我说,面带微笑。
“100美元能买多少股?”我故作不高兴地问道。
“100股,如果你真能拿得出100美元。”
“我这儿有100美元,对,我还有200美元呢!”我对他说。
“哦,上帝!”他有些吃惊了。
“那你就给我买进200股。”我不客气地说。
“你要买200股什么?”他问,他开始严肃起来,毕竟这是在做生意。
我又看了一眼报价板,像是要好好猜猜,然后告诉他:“200股奥马哈。”
“好的!”他说。他收下我的钱点了点,又给我写了单子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问我。
我答道:“霍勒斯·肯特。”
他递给我成交单,我走到一边,坐在顾客群中,等着这卷钱变多。我快进快出,这一天交易了好几次。第二天也照此办理。两天下来,我赚了2800美元,我指望着他们能让我做完一周的交易。照现在赚钱的速度,做完一周的交易会有不错的业绩。然后我再去对付另一家对赌行,要是在那里也能同样走运的话,那么就能带着一大沓子钞票回纽约,施展一番。
第三天早晨,我假扮羞涩的模样走到窗口边,要买500股B.R.T。只听那位柜员对我说:“哎,肯特先生,我们老板要见你。”
我明白交易又做不成了。但还是问道:“老板为什么要见我?”
“我不清楚。”
“他在哪呢?”
“在他的私人办公室。朝那边走。”他指着一扇门。
我走了进去,多兰正坐在桌旁。他转过身来对我说:“坐下吧,利文斯顿。”
他指着一张椅子。我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了。我不清楚他是怎么识破我的,也许是旅馆的登记漏了馅儿。
“找我有什么事?”我问他。
“听着,年轻人,我对你没什么恶意,明白吧,一点儿恶意都没有,对吧?”他说话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。
“是,我也没看出来。”我说。
他从转椅上站起身来。这家伙身材魁梧。他对我说:“来,过这边来,利文斯顿,好吗?”
他走向门边。他打开门,然后手指着大厅里的顾客们。
“看见这些人了吗?”他问道。
“看见什么?”
“好好看看他们,年轻人。足足有300人!300多号傻瓜,他们养活我和我的一家人,300多!然后你来了,才两天呢,你两天赚到的钱比我两周从他们身上挣的钱还要多。这可不是什么生意,年轻人——不是我的生意!我对你没什么恶意。你赚得够多了。可你也只能赚这么多了。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!”
“为什么,我……”
“到此为止吧。我前天看见你走进来,我不喜欢你的模样。老实说,一点也不喜欢。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在装疯卖傻。我把那个傻瓜招呼进来,”——他指着窗口边那位闯祸的柜员——“我问他你买了什么,他一告诉我,我就对他说:‘我不喜欢那个小伙子的样子。他是一个老手!’那个傻瓜竟然说:‘他怎么可能是老手,老板!他叫霍勒斯·肯特,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冒充大人而已。他没什么问题的!’那好,随他去吧。这个可恶的笨蛋让我损失了2800美元。小伙子,我不怨你。就这样吧。”
“喂,你不能——”我想抗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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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我说,利文斯顿,”他说道,“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。这些顾客是我的金矿,我就靠他们来赚钱了,你不属于这里。我是个君子,你在我这儿赚到的钱就拿走好了。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,你最好还是离开这儿,年轻人!”
我带着2800美元离开了多兰的营业厅。泰勒公司的营业厅坐落在同一个街区。我已经听说泰勒先生家财万贯,开了许多间球房。我决定去他的对赌行闯一闯。我心里在盘算着用什么策略更明智些,是从小额交易开始,逐渐增加到1000股,还是一开始就来大额投资。我猜想我在泰勒的营业厅至多能交易一天,只要他们有亏损很快就会醒悟过来。我确实很想买1000股B.R.T。我有把握从这只股票上拿到4~5个点的利润。但是如果他们起了疑心,或者如果太多客户做多这只股票,或许他们碰都不让我碰。我觉得还是化整为零,从小额交易开始。
泰勒公司的营业厅不及多兰的大,但是装备更讲究,显然这里的客户群看上去更富有。这对我再合适不过了。我决定买进1000股B.R.T。于是,我走到专门的窗口前,对柜员说,“我想买一些B.R.T的股票,最多可以买多少?”
“没有上限。”那个柜员答道,“想买多少买多少——只要你有钱。”
“我买1500股。”我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,柜员就开始写单子。
这时,我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从柜台边推开那位柜员。他探出身来对我说,“嗨,利文斯顿,你还是回多兰那儿去吧。我们不想和你做生意。”
“等我拿了交易单就走。”我说,“我只是买了一点儿B.R.T。”
“什么单子你也别想拿。”他说道。这个时候,其他柜员都围在他的后面,拿眼睛瞪着我。“别再来这儿做交易了。我们不会与你做生意的,懂了吗?”
无论是发火,还是企图讲理,都没什么意义,于是我回到旅馆,结了账,登上第一趟列车回到纽约。世事艰难,我想实实在在地赚点钱,泰勒公司竟然一次交易都不允许我做。
我回到纽约,还清了老富勒顿的500美元,用在圣路易斯赚的钱重新开始交易。我的运气时好时坏,不过我总能收抵有余,毕竟是轻车熟路;只要我抓住一点,那就是,对于股票投机的游戏而言,除了来富勒顿营业厅交易之前已经学会的之外,还要掌握其他东西。我就像一个谜题游戏的爱好者,在报纸星期日增刊填写纵横字谜,不填出来绝不罢休。我呢,当然渴望为我的市场拼图游戏找到答案。我本以为我在对赌行已经找到了答案,但是我错了。
在我回到纽约几个月以后,富勒顿的办公室来了一个怪人,他认识老富勒顿,据说他们曾经共同拥有一群赛马。看得出来,他也曾风光一时。有人给我介绍说,他是老麦克戴维特,他正跟周围的人谈论一伙西部赛马场的骗子,他们刚刚在圣路易斯设骗局得手。他说,这群骗子的头目是一家球房的老板,名字叫泰勒。
“哪个泰勒?”我问他。
“就是泰勒,H.S.泰勒。”
“我认识这家伙。”我说。
“他不是个东西。”麦克戴维特说。
“他简直坏透了。”我说,“我和他还有笔账没有清呢。”
“你想怎么做?”
“教训这群强盗的唯一方法就是从他们的钱包入手。我现在在圣路易斯还没法办他,但是总有一天会的。”我把自己的委屈也告诉了麦克戴维特。
“那好啊。”老麦克戴维特说,“他一直想在纽约建立联号,但一直没做成,他只好在霍博肯城开了一家。听说那里不设交易限额,生意做得很大,直布罗陀山和那儿比起来,不过是矮腿鸡身上的跳蚤。”
“他做什么生意?”我以为他说的是台球厅。
“对赌行啊。”老麦克戴维特又说道。
“你确定开始营业了?”
“没错,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说起这件事。”
“这些都只是听说而已。”我说,“你能不能确认一下这家对赌行是不是真的营业了,还要查明他们最大允许客户交易多少?”
“没问题,小伙子,”老麦克戴维特说,“我明天早上亲自跑一趟,再回来跟你说。”
他真的亲自去了。泰勒的生意好像已经做得很大了,只要有人交易他就接单。这天是周五,那一周的股市一路上扬——请记住,这可是在20年前——可以肯定,银行周六的财务报告显示出其超额准备金大幅下降。通常这是很好的借口,交易大户必定利用这样的机会突然袭击,通过震仓力图把那些脆弱的保证金交易账户震出去。当天最后半小时的交易,市场将一如既往地明显回落,尤其是公众交易最活跃的股票,表现得更为明显。当然,这也是泰勒分号的顾客们做多头最重的股票,对赌行也乐意看到一些空头交易者抛出这些股票。这样一来,他们可以同时从正反两个方向捉弄这些肥羊,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——只用1个点的保证金即可。再没有比这种情况更理想的了。
就在那个周六的早晨,我一路赶往霍博肯,来到了泰勒的分号。他们装修了一间很大的客户交易厅,内设华丽的报价板,有一群底气十足的柜员,还有一位穿着灰色制服的保安。里面的客户大约有25名。
我找到经理和他谈了谈。他问有什么可以为我效劳的,我告诉他没什么事。他对我说,用不着在股票上挣这点鸡零狗碎的钱,而且或许还得一天接一天地等待;在赛马场上可以随意将本钱全部放进去,靠赌单数赚更多的钱,几分钟,立马可赢几千美元。他又开始对我介绍起股市的交易是多么安全,他们的客户有些人赚了多少钱——我发誓,听了他的介绍,一定会认为这是一间很正规的交易行,真正是在股票交易所为你买卖股票——并且一定要重仓买卖,才能有足够多的盈利,且皆大欢喜。他一定以为我可能正打算去哪个球房赌一把,所以,他算计着,在其他人瓜分我的钞票之前先敲我一笔。所以他劝我赶紧入市,周六股票市场12点就收盘了。他说,这样一来,我整个周六下午就可以空出来干其他的事情——如果我选对了股票。
我显出不怎么相信他的样子,他还是不停地对我说着。我在看着钟,时针指到11:15,我说:“好吧。”我开始对他下达卖出各种股票的指令。我交给他2000美元的现钞,他很高兴地接过来。他告诉我,他觉得我会赚到很多钱,希望我经常光顾这里。
不出我所料。那些交易大户猛敲一些他们认为会抛出股票止损的客户,果不其然,股票价格跳水。最后5分钟,通常交易商们要买入平仓,引起上涨行情,在这之前我平回了我的头寸。
我一共有5100美元的盈利,我走过去兑现。
“我很高兴自己入市了。”我一边对经理说着,一边递过去我的成交单。
“听我说,”他对我嚷道,“我付不了你这么多钱,我没想到行情跑得这么快。我下周一上午一定把钱准备好,绝不食言。”
“好吧。不过,你先把你现有的钱付给我。”我说道。
“你得先让我支付那些小户。”他说,“你的保证金我可以先还给你,等我先兑现了其他的成交单,剩下多少钱我都付给你。”于是,我在一旁等着,让他先兑付其他赢家。当然,我知道我的钱是安全的。泰勒的营业厅生意做得这么好,他当然不会食言。而且,即使他食言,除了拿走当时所有他剩下的钱以外,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?我拿回了自己的保证金2000美元,另外还有营业厅所剩下的全部现金800美元。我告诉他下周一早晨再来。他发誓,到时候一定备好钱等着我。
周一上午12点以前,我回到霍博肯。我看到一个家伙正在和经理说话,那天,当泰勒叫我滚回多兰那边去的时候,我曾在圣路易斯的营业厅见过他。我马上意识到,一定是这个经理给总部打过电报,于是他们派人来调查这件事。骗子从来都信不过任何人。
“我来取我的余款。”我对经理说道。
“就是这个人吗?”来自圣路易斯的家伙问道。
“就是他。”经理一边说,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黄色钞票。
“慢着!”那个圣路易斯的家伙对他说道,然后转向我,“我说利文斯顿,不是告诉过你吗,我们不要做你的生意?”
“先把钱还给我。”我对经理说道,他把那些钞票分开递给了我,两张千元的,四张五百的,还有三张百元的。
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我问他。
“我们告诉过你,不要在我们的地盘做交易。”
“对了,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。”
“那好,别再来了,滚开!”他对我吼道。灰色制服的保安走过来,貌似漫不经心。那个圣路易斯的家伙对经理晃着他的拳头大叫:“你这个可怜的蠢材,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事儿,不该让这个家伙钻你的空子。他是利文斯顿,我们早就打过招呼。”
“听着,你,”我对那个圣路易斯的家伙说,“这儿可不是圣路易斯,你耍不了什么诡计,你别指望能像你的老板对待贝尔法斯特的男孩儿那样。”
“你离这个营业厅远点儿!你不能在这儿交易!”他咆哮着。
“如果我不能在这里交易,其他人也不能。”我这么告诉他,“你那一套把戏在这里行不通。”
这会儿,这位来自圣路易斯的家伙马上变了腔调。
“听我说,老弟,”他说,满脸烦恼的可怜相,“帮帮忙,讲点道理!你知道,天天发生这样的事,我们承受不了。要是那老东西听说是你的话,肯定得暴跳如雷。发发慈悲吧,利文斯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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